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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花】此身 上

     

       

此身

        

20180224张佳乐生日贺文|乐中心|双花

        

文/泠汀

        

 

        

 

        

恨台上卿卿

        

恨台下我我

        

都不是我跟你

        

 

        

ACT.1

        

安妮在一家以意大利烩面著称的餐厅已经工作很久了,它却坐落在波昂大道旁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总有些时候,人们会觉得这该死的地方一点儿也受不到阳光的恩赐,因为这家餐厅从开业起,窗前猩红色的布帘就一直垂吊下来。这让喜欢坐在落地窗前欣赏风景的顾客十分苦恼,仿佛一直压在鼻翼上的味道是种被阳光渗透过多次的灰尘的气味。

        

这位女老板正倚在收银台前百无聊赖地摆弄前不久才新做的指甲,她个子很罕见地非常高,训斥员工时有种不容忽视的严厉,但空暇之余眉梢总有一种被这样的生活所磨出的平淡。

        

从前每到周末她一定要去和姐妹们手拉手逛距离餐厅最近的那座商场大楼,她厌恶自己后背的衬衫布料被夏日蒸腾出的黏腻感,犹如横亘在她胸口始终无法疏解的滞涩。乘坐电梯直悬而上,脚底腾空飞升的感觉让她暂时忘了自己男朋友那累死人的爱。再或者跑到巨大的鸽子广场捧着一杯热可可耐心地听街道流浪艺人的小提琴演奏,在秋天快要慢慢悠悠拉开序幕的时候对着永不疲倦的暖色阳光自拍,得意洋洋地放到推特上。

        

直到她结婚生子,无聊时只会坐在阳台慢慢地将烟气吸进肺里感受着从凉丝丝变得滚烫炙热,匆匆忙忙地经营自己的爱情和事业,在她的潜意识里鱼和熊掌是可以兼得的。随着事业一直稳步上升,她成为了这家餐厅的店长,像所有英国人见面都会谈论天气一样,每天温和地提醒老顾客冬天冷了记得要喝一杯暖人心脾的卡布奇诺。她无法避免地糟糕地迷恋上了烟草的味道,直到深夜才会脱下令自己早已厌烦的充斥着奶油和油烟味的制服,随手摸摸孩子的头发转头回到自己房间和老公谈天做爱。

        

这就是安妮的一天,符合每一个现代女性正常的行为习惯和特征。

        

    

        

直到某一天,安妮遇到了一位和她之前从未所见的男性顾客。安妮步子略显轻快地为他送去了热可可和意大利烩面,那个男人抬头看了她很久。那是一双空泛泛而惊艳独绝的桃花眼,眼睑垂落扫下一片阴翳,长睫上因久时间的注视而盛下窄窄的一弯银水。

        

安妮觉得,如果把店里从未拉开过的窗帘随手扯下扔进垃圾桶,那双眸子会更加精致漂亮,琥珀色会再又纯粹几分。安妮脑子里的想法如汽车轰鸣飞驰而过,她露出了自结婚后就再没有的轻松笑容,“我可以亲吻你的眼睛吗?”

        

可那位坐在窗帘旁的顾客并不为这温雅动人的笑容而有所回应,他自顾自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伸手捉垂在勾发边的一侧耳机,总也抓不住,“我马上要死了。”

        

安妮并不清楚这话语里存几分调侃几分真,只觉得是个极其敷衍的借口罢了。她无趣地耸了耸肩,转身就要把托盘放回到收餐口,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犀利的巨响。从未经历如此异况的安妮着实一惊,随之而来的是窗台透明玻璃杯碎裂的声音,吓得自己手中的破盘子滚好远。

        

餐厅里扭过头来看好事的人们纷纷破口大骂,却在又一声殊途同归的响扳回到现实中,安妮用细高跟支撑着的身体微微颤着,看到那个前一秒还在佯装清高的男人突然捂住自己的腹部蜷缩在地板上犹如烫尾的虾。从他细长的手指间隐约还有殷红的血不停地往外流。

        

她在惊吓之余只得指挥员工赶快报警,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肆无忌惮地冲撞着耳廓,他们统一步调、非常迅速地,一把捞起架在椅背上的衣物和首饰仓皇逃出门去。有些还没付钱。

        

但哪还有心情管这些。安妮心底泛起波澜,自己平淡匮乏无人问津的生活被砸出了蛛网般裂开的痕迹,她听到那个男人口中不停地呻吟着什么,突然回想起他刚才那些无厘头的话语。

        

那个喃喃吐出潘多拉魔盒里不详话语的男人扎着条小辫子,发尾和脸侧的一绺发挑染成酒红色。琥珀色的瞳仁充斥着不停往外砰砰冲撞着的苦楚,眼底一模糊,他说,

        

“我逃不开他……”

        

 

        

ACT.2

        

张佳乐和孙哲平崭新的同居起源于一个平淡无奇的傍晚,在离赫尔比斯教堂三条街的公寓里,坠入星海的夜。

        

那时他从百花逃出一路磕磕绊绊躲了两年。时间的洪流从残破的伤口汩汩倾泻而出,薄冰下是湍急残酷的流水。敲响厄运之钟的午后他紧握着猎寻狂奔在西伯利亚严冬的白桦林间,眼前只有丛林深处有一片火红四海的针叶林掩盖着深邃,殷红的鲜血犹如引信的路标毫不疲倦地滴在雪上,看它因为逃亡的紧迫感而越显痴狂的沸腾。

        

暂避风头顺便看看北欧有名的白夜,他不明白自己哪里还做什么比从百花逃跑更难堪的事了。张佳乐踏足在人迹罕至的雪白大地上,西陆缘冰因为炙热滚烫的鲜血染成透明的红色,他开始控制不住的地回想自己几天前还在蒂凡尼的晨间一边看候鸟扑棱羽翅,一边吃慕斯上缀着的奶油樱桃。

        

他怀里是大袋大袋的东西,牛皮纸袋上冒出的一颗青葱头让他视线模糊,他勉强摇晃着身形走到家门前,正要掏出钥匙开门时,突然发觉门是虚掩着的。他眼底神色一僵,收起钥匙却依旧选择用臀部撞开了门。

        

这个动作潜藏着显而易见的矛盾,他大可以用手推开门再拿起楼梯上的牛皮纸袋,再或者是不想让来人起疑,假装毫无察觉地用钥匙开门。他却选择用一种“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的态度无声地反抗着不速之客的光临。

        

如此证明他知道来人是谁。

        

 

        

“Welcome,饿了吧?我正要给你做饼吃。”他佯装欢快地把纸袋随手发在鞋柜上一边换鞋。

        

张佳乐说着就要拿起纸袋去厨房准备夜宵,可经过那个不速之客身旁时却被眼前景象弄得迈不开腿。

        

来人带来背包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木地板上被有序摆放,更令人意外的是他还赤着脚。

        

“我进门时已经把鞋子和袜子都脱掉了。”那个男人用一种格外悠缓久长的视线望着张佳乐,眨眼间的一闪而过里,那份谁也没有察觉的炽热的深情。

        

“你还真是体贴。”张佳乐嘴角枯瘦的笑容潜藏一丝讽刺。

        

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厨房。孙哲平听到厨房传来油烟的声音,敛住了自己面上的干笑,赤脚走进厨房,冰冷的瓷砖地板所带来的寒气从脚底如一把碾碎了的刀锋顺着温热的指引径直窜向他身体深处,但是他就跟没有感觉到一样。伸手搂住了正面对着煎锅撒葱花的张佳乐。

        

尽力用全部的气力禁锢住怀里的人儿,张佳乐额旁的碎发乖巧地伏在耳旁,发尾挑起的酒红色就像薄凉的初秋里熟透了的石榴籽一般好看。说实话张佳乐并没有感觉到那人来自皮肤到心脏的丝毫颤动——就像抱着一具毫无生气的洋娃娃。唯一的区别是触碰久了还有躁动的热气。这是他差一点瞬间沉溺在孙哲平怀抱里的第一个想法。他冷笑着:“别这样,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多亲密。”

        

“我能尝尝吗?”

        

明知故问也许是所谓礼貌的一个重要环节,他刚刚看到煎锅里的面粉正被透明的黄色橄榄油缓慢侵蚀,四周卷起一圈焦枯的痕迹。当传来丝丝垂涎欲滴的香味时,张佳乐伸手把葱花均匀地撒到饼面上,空气里飞扬着甜腻的气味。

        

闻言张佳乐径直关了火,将半生不熟的面饼一囫囵铲进盘子里,端到孙哲平眼前。他听到孙哲平笑了起来,毫厘也尚未思索便把湿漉漉的面饼塞进了嘴里,张佳乐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停地抖动着像枯叶,只是一直盯着还有残余油痕的油锅。耳畔听到孙哲平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时才明白了什么。

        

看到油滴在赤裸胳膊上激出的一层战栗,他只感到孙哲平的胳膊越收越紧,勒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尽管他正在用油烫他的皮肤。

        

“滚。”他低吼道。

        

孙哲平什么也没有回答,一个用力便将他撂倒在地上。空荡安静的房子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一声叫喊,令人心惊胆战,随后张佳乐就感到裤子被扯了下来。他几乎要笑出眼泪,但他仍不死心地反抗着,挣扎着,他恨……

        

“我要让你以后和任何人做爱都能想到我。”

        

 

        

窗外的鸽子有着油光水滑的背毛,细碎的阳光在翎羽上面描摹出柔和的光辉。

        

 

        

 

        

ACT.3

        

孙哲平用十分粗暴迅速的动作脱下了张佳乐下身碍事的裤子,唯独留下了难脱的长靴。

        

一双腿笔直修长,下|身不着片缕,只有一双深色长靴套着的画面过于火|辣,肆意横流的分|泌|液让他股间湿得一塌糊涂。这像一次无法用药物和冷水轻易浇灭的感冒或者发烧……张佳乐能清晰地感到欲|望顺着血液正纵情游走,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自己的身体渐渐愈发空洞。

        

他能感到成熟腐烂的水果甘甜酒味,听到英国田野里满园玫瑰一晚上正疯狂地开花,好想还有老旧的电报正咔哒咔哒收发电报响吵得他不得停歇。

        

 

        

他的身边充斥着那个男人的味道,这是他昨晚躺在他身边的证据,而他现在无法起身,只能反复呼吸着这种让他避之不及的证据。

        

带着空空的皮囊过活,这让他觉得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他头也不转地直视着正对着他的阳台上那株绿色植物。濒临着的阳光正在羽化它的枝叶,而那株植物还在面向阳光蓬勃生长。

        

    

        

他注视着孙哲平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去,眼神很烫,想要窥探到他的真实想法。

        

 

        

 

        

ACT.4

        

张佳乐是被一阵意大利烩面的味道惊醒的。

        

他向餐桌走了过去,看到牛奶杯下面压着的便签纸。

        

——安妮意大利烩面餐厅制作,听说很不错。

        

确实挺好,张佳乐想。十分钟后,他把那一盘原本装着整盘意大利烩面的空盘子,拿到了厨房里,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孙哲平这次的作息时间和以往不一样,他本是的昼伏夜出的种子,却在清晨就出去了。张佳乐本就没有想太多,他拉开窗帘,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满阳台植物氧化出来的空气,只觉得一时间神清气爽。靠在窗前吸着一支烟,眼神正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的云朵。

        

这是一场尤为奇怪的拉锯战。起源不明,结束不明,甚至都不曾明了如何判定输赢如何分割劫后战利品,却又开始得令人枉然结束得留人探寻。

        

自那一天,孙哲平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张佳乐扔掉了窗台原本摆放的绿色植株,换上了一盆小花。新生命初次光临便受到了主人热切的关怀,每天定时定点地修建枝叶和浇水。太阳一剧烈便被转移到阴暗处,阴雨连绵之时又蹲在阳台面向唯一的光,绿色在缱绻的夜里疯狂抽枝蛮长,接触到雨水便饥渴地摇曳绿瓣。

        

他消失得好像如自己假死后匆促逃亡的时间一样漫长,却又像玫瑰一晚开花再或吃一盘意大利烩面那么短暂。

        

那是留给自己唯一的讯息。

        

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所有有关于孙哲平的物什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就连放在洗手间的几瓶洗衣液和护手霜也被悉数带走,更别说白色瓷砖壁上那滴残留已久的浴液痕。

        

床上的一对枕头消失一只。

        

篮子里堆积的衬衫全都整齐且放好。

        

……

        

就和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如果不是张佳乐洗澡的时候,闻到自己身上还有股子熟悉的烟草混合味道,他真的觉得就和一场噩梦无异。

        

噩梦醒了之后?

        

张佳乐扔掉篮子和那只剩下的枕头,一味盯着自己平日里细致呵护的小花,然后干净利落地拿起外套,出门。

        

自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没人会眷恋一个无聊的梦境。

        

 

        

ACT.5

        

“随你便。”

        

张佳乐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哲平裹挟着层层白纱布的左手,“不管你是百花的队长……

        

他顿了顿,

        

“还是卧底警察。”

        

 

        

“您开心就好。”

        

……

        

 

        

 

        

张佳乐是百花的弹药专家,如果要准确点儿来说的话曾经是。他精通热武器,手法绚烂华丽而独树一帜,让人喧嚣匆促谢幕后迎来的便就是死亡。他和孙哲平是百花老板忠心耿耿的左膀右臂,护着百花这片少有的灰色地带。

        

百花老板曾拼死救过张佳乐一命,张佳乐虽然不愿意受束缚却仍咬了咬牙一心想报答恩情。他也曾许诺假如大厦将倾之时,定会护他家人周全。

        

百花这家黑社会集团在这片地界上很有些名堂,孑然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黑色洪流里起起伏伏,作为难得的灰色地带扛下了无数红了眼炸了锅的二三事,也领略了无数让人摸不清头脑因而深陷其中的大小圈套。

        

在百花坐下来觥筹交错几番,凝神注视着手表上的指针划过很小的弧度,百花的老板姓安,他的食指指节在樱桃木桌上敲打许久。

        

张佳乐还没有来。

        

 

        

店门口那盆匆促种下的那盆花,在一场大雨里刚长出的花骨朵差不多全军覆没

        

酒熏风暖的日子里,留下最后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张佳乐走进店门一如往昔伸手抹了把坠着风铃的门框,却糊了一把脏土。

        

“来了?”百花老板看向他。

        

 

        

“你后悔吗?”

        

整整一天,他感到耳畔瓷杯仓皇被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脆生生破裂的声音,青白色的周身泛着温润的轮廓,那一片片曾经光洁如玉的碎瓷如何在拥抱大地的瞬间迸飞得满地都是。

        

任何人在成长的路途总会收敛毫无意义锐利和锋芒,慢慢学着去变得复杂,蒙骗自己在种种羁绊中不去后悔。

        

百花的这位安老板,也曾满腔踌躇地接过老前辈手中银匙,在百花于岌岌可危如蓬草飘摇中咬着牙,发誓一点点抠着墙壁也要翻过所有满目荆榛……人到朝夕成熟的年龄,会逐渐形成不同于往昔的价值观。以前早已消散踪迹的东西开始呼唤着什么,就像狂怒老去后刻意放慢的风声,海浪起伏间若无若有的呼吸,脚下浮面温热干爽的沙粒松缓地流动。

        

……

        

 

        

而相反着来看孙哲平是个不轻易接受任何人好意的人。张佳乐在那次表白失败后,垂手靠在百花酒吧吧台后想到了这句话,但其实是当时老板在某行动中发现孙哲平总会奇怪地一直背地里护着张佳乐时,冷着脸色说给张佳乐听的。

        

他不清楚,只以为自己不合对方心意,也没能耐驯服这匹未驯化的野兽——那种来自骨子血肉里的野性。

        

他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张佳乐难得地丢开了平日里琥珀眸子里恶作剧般的狡黠,满腔怨气堆积犹如岩间一汪清澈琉璃的泉眼,眼角浸出咸湿的液体正不由自主地淌下。他只是一味地紧紧握着拳头,攥到指节发白就像一直泡在水里指肚上的白色波浪丛生,强忍着来自四肢百骸的悲痛与苦楚,他好像朦胧间就忘记了疼。

        

几个小时前,孙哲平还能够感到自己脑袋就要炸开的那种艰难感。头疼,本来不是这样的。屁股后面寸步不停追着的那辆车就跟实打实黏在后脊背上的狗皮膏药一样,永远纠缠不清着令人抓狂。

        

张佳乐此刻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之中,脑袋里早已怀疑的种子顷刻间生根发芽结出冒着恶毒气泡的果实。他发了狠地踩着油门,傍晚间黑色越野车如穿透黑雾迷障的一束光往前风驰电掣着,生生撕裂过往所有契合。

        

“砰!”

        

孙哲平怒吼着狠踹了已经没油了的吉普车一脚,又突然不安地挠挠自己那支棱着不肯退缩的板寸。他几下思索,无声地上车开始翻找自己所有有关于身份的物品,稀疏的树林里声响空空如寂,只剩他几次灵巧在车门前后穿梭留下的悄声窸窣。

        

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和他一直长年生活在这漫无边际的阴影里,只要自己走了就没有人怀疑他,他就安全了。

        

一道恰如晨光的线争先恐后地挤开黑暗,越野车的刹车声长鸣。

        

来人没熄火,轻巧地跳下车,拎着一把枪。

        

整个树林只有那来自半导体的光这处亮堂,明亮着叫嚣着要刺碎他眼底无法轻易消除的冰封。亮在不远处,离他几步之遥。张佳乐缓慢地伸出手,固执地停在两人身躯之间。他说:“孙哲平,我喜欢你啊。”

        

此时天空上撒着细碎的星子,熠熠闪耀着,穿过星雾有种透彻蓬勃的亮。

        

孙哲平在黑暗中也伸出手,他停留了很久,久到仿佛正在了无生趣地思索这个世界永远充斥的不安和戒备。他打消了脑海里拔枪相对的局面,却也终究是放下了手,一帧一帧一点一点慢慢地回落到原处,他说:“我是卧底,我们可能注定殊途。”

        

大概每个卧底都很兴奋自己有光天白日之下喊出自己卧底身份的机会,假如有空可以仔细觉察下对方眼睫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真的很爽。但此时孙哲平却一脸平静,语气十分认真。

        

树林里真静,静到他能听到违背自己心意时怦怦直跳的心脏在厉声大叫。

        

张佳乐似乎十分惊讶,瞪大着眼睛看了他良久。没人看到的是,他柔和的脸部线条顿时冷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慢腾腾地从自己随身的大口袋里摸出两支烟,问他;“抽么?”孙哲平没吭声,顺手摸了摸下巴,接过了。

        

然后他把枪收回,身影融入夜色,一去不返。

        

 

        

次日,百花老板惨遭暗杀,唯一的女儿下落不明。

        

 

        

 

        

不久,身处异地的孙哲平拿起长柄黑雨伞,以便于抵御不知何时风起便会落雨的白日。昨晚他煮完了咖啡罐里最后几勺咖啡,他发现用脆薄的玻璃纸包裹的银戒,

        

他缓缓蹲下,将脸埋进手心里,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将那份钟情与执着和原本别在衣领的百花队徽掰碎了,跌在污水里。

        

七月烈日下他把那件只适合参加葬礼的黑色大衣披在身上,和每个星期日一样。

        

 

        

丧钟敲响了。孙哲平撩起袖口看了看表,是得快些了。

        

他甚至忘了把手中的雨伞撑开,孙哲平直愣愣地看着鞋面上被溅上去的石榴汁。他呆呆地,粗犷的眉眼在烟雾缭绕里模糊,喉管有种火烧火燎的酥麻疼痛,手里的破报纸也许正瞪大了眼睛瞧他。

        

因为和雨季一起突如其来降临的,还有被残忍搁置着,被岁月早已磨平了棱角湮没于滚滚尘埃里的记忆。他顿时想起了些什么,跨越恍若隔世般遥远距离来这里的目的。

        

 

        

“Adieu.”

        

 

        

他要出席的这场葬礼,是张佳乐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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